康仔急了，眼睛都是紅的，“你不想聽，你有什麽權力不聽？你連你怎麽活過來的你都不知道，你有什麽資格對著我家少爺又吼又叫的？他為了救你，差點搭上他的命！”

肖雲葉終於又哭了，“他對我再好，也不會給我一點點名分！我覺得我只不過就是他養慣了的那只寵物狗，他即便再喜歡我，我也只不過就是他養的畜生！他和王芬芬訂婚了！我算什麽！你說我算什麽！”

額……康仔僵住了。

他也沒法回答肖雲葉，她在少爺這裏算什麽。

“少爺並不愛她……”

“不愛她，卻給了她女人最高的尊重！”

“指不定明天就不是這種婚約狀態了呢？”

“那是明天的事！現在我還是個最最可笑的情婦身份！”

肖雲葉說到這裏，淒然一笑，“或者，我連情婦都不配。”

康仔發現，男人和女人，確實是無法暢通交流的。

女人的思維都是什麽做的啊，那麽不可理喻！

男人都把心挖出來給你了，都把命給你了，你還認為人家不愛你。

難道訂婚了，一張結婚證就是愛了？

“送你去哪裏？”

康仔不再想和肖雲葉這個地瓜繼續討論愛不愛的問題了。

“我要回家。”

肖雲葉弱弱地說。

康仔嘆息一聲，加快速度，將肖雲葉送回了她家的那條弄堂。

肖雲葉剛下車，連謝謝都不曾來得及說，就聽到康仔冷冰冰的話：

“你確定好。你如果確定和我家少爺斷了關系，那你就來個堅決的，你別吊著我們少爺耍著玩，再玩，我們少爺就真的沒命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肖雲葉目瞪口呆，看著汽車急速離開。

“靠了，竟然說我耍著陳壞熊玩？明明是他耍我好不好？”

肖雲葉鼓著腮幫，跺了跺腳，仍舊憤憤不平，“斷就斷！誰離了離不是照樣活！”

走進家裏，肖雲葉發現，家裏格外的幹凈。

“我沒走錯吧？這還是我家嗎？”

肖雲葉轉轉身子，撇著嘴，不敢置信。

***

印象裏，她那個老爹奇懶無比，還有她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肖曉萌更是懶得出名。

這二位，都是吃飽喝足拍拍肚子就往床上躺的人，竟然可以把個家弄得這麽幹凈？

出乎意料啊！

肖雲葉有點心酸。

突然發現，她連回家的理由都沒有了，這家裏，貌似不再需要她了。

被人拋棄了、

肖雲葉壓抑在心頭的難過，突然就這樣在家裏爆發了。

她跑到洗刷間裏，一面哭，一面胡亂搓洗著大盆裏泡著的床單。

陳亦峰訂婚了……

他和王芬芬訂婚了……

自己和他天壤之別，他在天，她在泥裏。

“哇，老姐？我沒看錯吧，你竟然會回來？”

肖曉萌提著幾只小籠包子走進家裏，看著埋頭苦幹的肖雲葉，誇張地叫嚷著。

“吃飯了嗎你？”

“嗯，吃過了，這不，還剩幾個包子，給你吃了吧。”

肖曉萌遞過去袋子裏的包子，肖雲葉並沒有接，低著頭，抻著洗幹凈的床單，準備晾。

肖曉萌都沒有去註意肖雲葉的臉，轉身放下包子，給自己去倒水喝，飲牛一樣咕咚灌下去好幾杯，那才歪在沙發上絮叨著：

“咱爸升工資了，聽咱爸說，不知道為什麽，突然之間就給他一個人漲了一倍的工資，加班的時間也少了，這不，咱爸現在成了模範老爹了，每天都在家裏打掃衛生。”

“啊？是咱爸？”

還漲了工資？多詭異的事情啊！

肖雲葉情不自禁擡起臉，肖曉萌“娘哎！”一聲怪叫，從沙發上跳了起來，粗暴地掰起肖雲葉的臉，急赤白臉地問，“你哭了！怎麽了，誰欺負你了嗎？你在大學裏讓人給揍了嗎？告訴我是誰欺負你，小娘去掏了她的心肝肺！”

肖雲葉撥下去妹妹的手，懶洋洋的，垂下去頭，繼續抻床單，“沒誰欺負我……我就是想你們了，才哭的……”

“切~~騙誰啊！你做夢都想掐死我呢，我還不知道你？”

肖曉萌抱著胳膊，一副天下盡在掌控中的牛叉表情。

***

“我哪有！你是我妹妹，我幹嘛要掐死你啊？”

肖雲葉瞪圓了紅眼睛。

肖曉萌齜牙一笑，“當然了，你當然想掐死我了，因為我長得比你漂亮嘛，從小就有很多男生給我獻殷勤嘛，你吃醋，你嫉妒。這個我都理解你，醜女啊，確實也是很可憐的。老姐，是不是你被哪個男人給甩了啊？所以你才哭的？其實吧，男人，不就是衣服一樣嗎，這件不合適，那就再換一件唄，反正世上男人多得是。換換口味，說不定你活得才開心呢！”

肖雲葉的臉，一下子就黑了。

這孩子，這才多大，怎麽腦子裏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
什麽換男人如換衣服，什麽換口味……

肖曉萌屬於不學無術型的孩子，雖說不上正道，可是歪門邪道非常精通。

什麽逃個課啊，跑去和男生約會下館子開房間啊，什麽給廣告公司跑個龍套拍個小照片啊，肖曉萌活得還算滋潤。

“老姐，我跟你說個事，你別嚇著了。”肖曉萌吃吃笑著瞅著肖雲葉。

“什麽事？”突然，肖雲葉被肖曉萌那難得的正經目光給驚著了。

“老姐，我要做平面模特了。”

“……”肖雲葉撐圓眼睛，半晌沒有反應。

平面模特？

什麽意思？

那是幹什麽的？

眨巴幾下眼睛，肖雲葉還有點找不著北的意思。肖曉萌終於放棄了讓姐姐自動消化這個消息的打算，嘆口氣，開始解釋：

“就是吧，我前一陣子跟著朋友去攝影棚玩來著，被一個導演看中了，他說我資質不錯，很適合鏡頭，很有鏡頭感，所以他介紹我先去了這家公司試拍幾套平面照，結果照片出來之後效果很好，所以我就簽了約，成了這家公司的簽約模特。告訴你，我拍一個廣告有五千塊的收入呢！厲害吧？嘻嘻……”

嗡嗡……

肖雲葉直接懵了！

這種很離譜的事情，怎麽會和她們家扯上關系？

***

那可都是玄而又玄的事情啊。

“你、你、你要做模特？那種袒胸露乳的活？”

肖曉萌直接黑了臉。

“老姐！你會不會說話啊？什麽袒胸露乳啊，那是藝術，藝術！”

“藝術你個頭！狗屁藝術！那就是出賣你的身體，出賣你的青春！肖曉萌，你從小就不靠譜，想不到，越大越不靠譜，你簡直就是個大白癡！這種事情，你也敢去？你被人坑死了你都不知道！”

肖雲葉難得發這麽大脾氣，直接都跳了起來。

“我的事不用你管！我現在是成人了！我願意怎麽過就怎麽過！肖雲葉，你算什麽，你只不過就比我大一歲！你管好你自己再說吧！你是不是被什麽男人包了養了玩夠了然後給一腳蹬了？所以你才哭？還說我是大白癡，我認識的人裏面，最白癡的就是你！顧好你自己再說吧！”

肖曉萌一氣之下，口不擇言，胡亂罵起來。

肖雲葉怔了下，然後一聲不吭，轉身就走。

肖曉萌楞了，看著姐姐走出家的身影那麽蕭索，那麽悲傷，她心頭一疼，噠噠地追了過去。

“肖雲葉！老姐！老姐！”

追出去，肖曉萌一把抱住了肖雲葉的腰，將她的臉急急地貼在肖雲葉的後背上，喘得厲害，“老姐，老姐，老姐……我錯了，我不該那樣說你……我只是……老姐，對不起……你打我吧，我混蛋，我不是東西……”

“嗚嗚嗚嗚……”肖雲葉轉身，抱著妹妹，又開始大哭起來。

這一哭，就哭了半個小時。

姐倆相互依偎著，像是小時候，等不到爸爸回家，餓得兩個孩子都頭暈的日子一樣，相互取暖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肖雲葉在傍晚來臨之際，依依不舍地看著肖曉萌。

“啊，走什麽啊，待會咱爸就回家了，咱爸都開始做晚飯了，這是你的家，你幹嘛急著走啊？”

肖曉萌不舍地賴皮地抱著肖雲葉的胳膊不放。

“唉，我不敢見咱爸，你看我這眼睛，我怕咱家那個老頭再擔心我，你管著他點，別讓他經常喝醉，對身體不好的。”

***

肖曉萌看了一眼肖雲葉腫得不像話的眼睛，無言地松開了她。

一直送出去很遠，肖曉萌才停下，看著一歪一歪向前走著的姐姐，她突然很想大哭。

為什麽，別人的家，富足溫暖，有吃有喝有車有錢，而她們的家卻是這樣一貧如洗，家徒四壁。

為什麽，別的孩子從小就生活在溫暖的愛裏面，過著無憂無慮的單純生活。

而她們，卻要終日期期艾艾，抖抖索索地艱難度日，過早就有了生活的壓力，憂患的意識。

肖曉萌，在這個淒涼的傍晚，仿佛突然之間就長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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